一個老留學生 kevin Hwu

美國總統歐巴馬以「無畏的希望」，撼動了美國選民的心，順利的入主白宮之後，這五個字常常烙印在我的心中。

「無畏的希望」，我辦得到嗎？我通常在害怕什麼？我要怎樣才不會害怕？在我面對希望的時候，我為什麼會充滿不確定的害怕？

相信很多人都和我一樣，想過這類的問題，卻不知道哪裡有答案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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多數的人，都害怕關係的改變，也努力的在阻止關係的改變，並且在改變中恐懼著，在改變後難以適應，但最後都被迫去接受那個改變。

舉例說，一個人在公司裡，主管換人了，是改變；自己的工作被調動了，是改變；公司被合併了，是改變；公司快要倒閉了，是改變；業務被對手打擊了，是改變……我們永遠無法預期什麼時候會遇到改變，我們很不確定能不能在所有的改變中，安然度過。

再例如，一個健康的人，突然暈倒，被驗出有某種病，是改變；治不好，換醫生，是改變；換了醫生，要花更多錢，荷包瘦了，是改變；瘦了很多錢，要向銀行借錢，是改變；需要人照顧，是改變；因為生病要請假，是改變；請假太久丟了工作，是改變。一個人因為生病所衍生出的一堆問題，其實也是無法預料的改變。

前幾天，有一位格友留言希望我對她感情困擾事件提出看法，她說她的男友是一位教徒，原本不以為意，後來，她常被迫參加宗教活動，是改變；男生的父母當著她的面質疑男生為何不交一位同樣教徒的女友，是改變；男友因為她偶爾不參加宗教活動指責她，是改變；她想要離開這位男友，卻害怕傷害對方，是改變；她害怕不離開他將來會麻煩，是改變。當事件和自己的期望或想像背道而馳的時候，關係就改變了，多數人在改變中，都亂了手腳，卻無力面對那個改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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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活在世上，不是自己變，就是環境變。

可矛盾的是，我們卻希望一個穩固的關係，最好不要改變，這樣我們才能擁有一份安全感。

問題正如一位心理學家說的：「世界上根本沒有安全感，你卻在追求一個不存在的東西，那你該怎麼辦？」

當我們看不清自我的時候，我們不是無感，就是恐懼。無感看不見危機，恐懼看不見未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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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我們的內心希望一個不改變的關係時，我們其實認定或者希望世界是「不變的」，也就是「恆常」的；但世間有「恆常」的存在嗎？沒有，世間是「無常」的，因此，無常才是「常態」，才是「真相」。面對真相，我們無法逃避，只能體會「無常才是常」的本質，才能釐清除了「活在當下」，「珍惜當下」，我們其實沒有太多的時間擔心害怕，怨天尤人，哀聲嘆氣，我們除了繼續走下去，沒有更好的選擇。

過去，我曾經以為，探討「無常」是一件「消極」的想法，關心「無常」，是一種「負面的思慮」，甚至我也以為，只有悲觀的人，才會去想要了解無常。後來，我逐漸明白，那是一種誤會，原因是，你不去探究一個事實，不表示那個事實會從我們的世界裡消失，我們困惑，是因為我們從來不想真正去明白那個困惑的真相，我們寧願像鴕鳥一樣，把頭埋進沙裡。

《心經》裡說：「無罣礙故，無有恐怖」。我個人的聯想是，我們不知道什麼事情會發生，我們無法掌控那個未知，所以我們害怕，一旦我們知道了，了悟了，沒有牽掛，我們就不害怕了。

那，我們又為什麼會牽掛呢？若以佛家來說，那是因為我們太「著相」了。

著相和執著差不多。著相讓我們失去了心中的自由，順便也會失去快樂，失去安全感，我們因為「外境動，心就跟著動」，我們好像走在吊橋一樣，心裡搖搖晃晃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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未知，讓我們擔心有「失去」的恐懼。

有一位留學生對我說，她在留學第一年，很疼愛她的外祖父走了，他連回來送最後一程的機會都沒有，讓他很悲傷。除了悲傷，她更害怕的是，未來停留在國外的一兩年之中，她不知道還會不會再失去什麼親人，這件事同樣讓他惶惶不安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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巴西航空空難，228位乘客瞬間葬身海底，是人生的大改變，是無常之最。

一位剛剛通過禮儀師資格的婦人，她所做的第一場法事，竟然是她親生女兒車故事件。

一個清潔工，在工作的最後一天車禍喪生，隔天開始的退休生涯全部停擺。

一對新婚夫婦，她的先生騎車被莫名其妙而來的流彈擊中身亡，留下傷心的新娘和腹中的胎兒。

一輛遊覽車被高空落下的起重機吊臂擊中，削去後半段，遊客不幸遇難。

每天，電視報紙，都告訴我們一堆「無常」事件，我們除了驚愕唏噓，還是無法改變這個世界的一絲一毫，我們只能說：「人的生存焦慮是無法終止的」，那麼，我們要用什麼心態去面對無常呢？哀怨呢！恐懼呢？還是接受所有可能關係的改變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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恐懼的正面意義是，我們因此了解，恐懼是永遠存在的，是無法消滅的，也是無法切割的。

在恐懼中，我們只有勇於承擔，認真對自己負責，自己做決定，然後瀟灑承受那決定之後的結果。唯有這樣，我們才能清清楚楚的找到自己的位置，做自己的主人，然後，心中才有大自由，不然，我們將永遠逃不出虛幻的憂傷。

人生原本應該是健康快樂的，健康是因為我們朝向正面思考，快樂是因為我們了解無常才是常。

鳥翼不繫黃金，此生任君遨遊，讓虛幻的憂傷，淡出我們的生活吧！

〈文、攝影 / 胡順成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