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老留學生 kevin Hwu

下面這個真實的故事，讓我不傻眼也難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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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朋友的朋友和我也很熟，幾年前，從一家報社提早退休，他說：「算是優退，總不能人家敬酒不吃吃罰酒！」

他的意思是，因為上級施壓，要他離開，又挑不到他的任何毛病，只好來個順水人情，讓他掛個「優退」的美名，拿錢走路。

我問他：「優退之後有什麼打算？」

他無奈的回答說：「都這個半老不老的年紀了，能有什麼打算？」然後，嘆了一口氣繼續說：「我準備將這幾百萬的老本慢慢的吃光用光……然後把唯一的一棟房子賣了……再把賣房子的錢吃光用光……我估計那個時候我也差不多快八、九十歲了，可以無牽無掛的揮揮衣袖走了。」

喝！這是什麼打算，我當場傻眼。

他卻悠悠然的說：「當然啦！我可以天天上圖書館看書，散步，回家看電視，吃飯，睡覺，簡單生活，胸無大志，無憂無慮，反正我一個人無家無室無小孩，孒然一身，不然能怎麼辦？」

我說：「你既然心意已決，別人也沒什麼好多說的。」

他自己卻突然說：「當然啦，天有不測風雲，要是提早走了，剩下的錢全部捐出去做公益，也是好事一樁。」

難得他慈悲心腸，樂觀瀟灑，可是他的「天有不測風雲」，卻沒有包括如果提前把錢用光了，後面的日子該怎麼辦？我當時這樣想，卻不便多說什麼。

心想：「人各有志，每個人都有他的生活方式和價值取向，憑什麼我們的建議就比較好？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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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、四年之後，我遇到了我的朋友，他描述那位退休朋友的情況，讓我又傻眼了一次。

朋友說：「那個人退休之後，真的過得很逍遙，天天上圖書館，生活倒是儉樸。可是後來他的親戚幫他介紹了一個中年女生，說是為他著想，希望他將來有個老伴。」

「他有接受嗎？」我問。

「當然是有，半推半就就OK了，人的想法是會隨著時間而改變的。」朋友回答。

「那也很好啊！」我說。

「真的是好個頭！」他撲嗤的笑出來。

「為什麼？」我迷惑了。

「你也知道，他這個人只同意和人同居，不要結婚。」朋友真的了解他很多。

「也許是他有戒心，想要看住荷包吧！問題是那女的也願意和他同居嗎？」我說。

「願意。」朋友繼續他的話題。

「床頭金盡，需索無度，熱情不再，男的忍不住的說她幾句，剛好成了女的離開他的理由。」他分析說。

「可能女生也知道他身上沒錢了吧！那他現在呢？」我好奇的問。

「憔悴得很，剩下房子，房子又不能當飯吃，租也租不出去。」他兩手一攤，輕嘆一聲。

「那他一個人錢被弄光，沒收入，又不去賺，他後來怎麼辦？」我問。

「能怎麼辦？他說他要去投靠鄉下的哥哥，至少有一口飯吃。」朋友是這麼說的。

「唉！真是讓人傻眼！」我也只能這麼回應，然後結束一串八卦的對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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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家說：「計畫趕不上變化，變化終於變成笑話。」

如意算盤人人會打。機關算盡的人，通常可能以為，人生可以照本宣科，照表操課，以為可以寅吃卯糧，高枕無憂，結果呢？事與願違，終究抵不過兩個字－－「無常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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難怪有人就認為，坊間那些勵志書籍裡所謂的「生涯規劃」，未免太過於打高空，一廂情願，還不如腳踏實地，做好自己近中遠程的預想，切合實際，逐步修正，穩札穩打。

人生變成一場笑話，總讓人覺得既荒涼又無辜，不過，怪天怪地都解決不了問題，而問題的核心則離不開「昏庸」和「慮事欠週」。

自己跳進一個漩渦，然後喊救命；自己去撞牆，然後喊痛。這樣的人，這樣的人生，讓人不傻眼也難。

（文、攝影/胡順成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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