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老留學生 kevin Hwu

拜讀名導演兼作家吳念真先生的一篇《台灣，請聽我說/如果小孩子沒有笑容》，彷彿走在乾旱的荒漠上，突然遇到了一陣清涼的陣雨。

我心中的陣雨不是別的，是有人說出他的憂心，直指台灣傳統的情感會不會隨著日漸枯萎的走勢，造就出未來「沒有笑容的孩子」？這樣的「杞人憂天」不是沒有道理，看看現實生活中一件一件令人洩氣的新聞，就知道他說到了重點。

吳念真先生用「如果……沒有笑容」的意思，是在說：「他們現在有笑容」，如果「將來他們的笑容漸漸消失了」，最後變成「沒有笑容」的話，那麼，這一代人的努力又是為了什麼？會不會忙得很冤枉？

「現在有笑容」還是一個比較樂觀的假設，那是假設看得見未來的希望在哪裡，才能接近成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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時代、科技、和生活享受逐日在進步，人與人之間的情感和信任度，是不是反而逆向在退步呢？答案大家或許都很清楚，是退步了。

跡象是，自從社會被政客操弄成兩極化的色彩之後，對立的情緒變成一種不可言宣的「敵我」，好像大家說話都要先小心翼翼的揣摩對方的立場，以免好好的關係，「不小心觸動了對方的敏感神經」而「朋友反目」、「親事告吹」、「生意受挫」、「親友失和」、「夥伴鬧翻」……

大家都模糊了理性探討的空間，失去了誠懇溝通的耐心，只要「色彩」不要「是非」，「黨同伐異」，「情感蕩然」，人性被扭曲到荒謬、荒涼、可悲的地步。

為此，你不敢讓人知道你在想什麼？你的歸屬何在？你的認知為何？你只能收拾你的真心和誠實，你只能言不由衷，你也只能壓抑心中的煩惱與焦慮。

當人們「善意的出發點」被打成「惡意的假設」時，他們只好帶著面具「睜眼說瞎話」，反正「動聽的話誰不會說？」反正「沉默是金」，你對於沒有同理心的人說了什麼也是白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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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社會最缺乏的是笑容，沒有笑容是因為人們失去了謙卑和誠懇，沒有了正義感，不諉婉，也不幽默。處處都是溝通的障礙，時時都是唯我獨尊的傲慢，在這樣的情勢之下，你怎能隱藏得住你的「苦瓜臉」？孩子又如何能從大人的笑容當中，學到「有笑容的人生」？

我們為什麼不能回到更單純的境界？

我們是不是把許多觀點強加在事情之上，以至於造成別人或自己的困擾？

事情之所以被扭曲和複雜化，是否因為我們「被操弄」而不察？會不會因為我們「想太多」而看不見真相的那一部分？

我們有沒有因為自己的立足點，失去了公正客觀的判斷能力？

病態的社會，有太多一戳即破的假象，這些假象卻成為我們痛苦輪迴的議題，我們真的可以選擇隨波逐流而犧牲誠信和笑容嗎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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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人歸類或是把人貼標籤，是一件很不道德的事情。

吳念真先生說他很感慨，因為被歸類，很多要好的朋友都因此而遠去。

被歸類就是被分化，被分化就是被弱化，被弱化當然就是被犧牲掉了。選舉的時候，這樣的把戲最多，而日常的生活當中，在職場裡、家族裡、團體裡，又何異於此。

每個人的人生都有自己的憂苦，也有自己的歡樂，更有自己的故事，但是缺乏彼此了解的「基礎」和「信賴」的出發點，就會忘記了我們還有「共同要克服的目標」與「困難」。

現代人說話「不必負責」，承諾「無須兌現」，做事「黑箱而無意溝通」，立場「不是朋友就是敵人」，有人「走霸道的路線」，有人「走逢迎的路線」，大家的「共同情感」沒啦，「利他的慈悲心」不見啦，老一代的「傳統美德」蒸發啦，昨天罵人的事情今天自己也「公然做了」，這是什麼世界？教壞囝子大小。

套一句吳念真先生的話：「如果我們大人把台灣搞砸了，小孩子沒有笑容，那麼我們這一代拼死拼活是為了什麼？」我個人對這段話的直覺是：「一言到位，萬箭穿心」，警世清涼，猶如乾旱之雨！

期待台灣的孩子都有笑容，要問的是，大人們給了他們什麼世界？

（文、攝影/胡順成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