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個老留學生 kevin Hwu

世界上雖然有鏡子，人們卻不知道自己的樣子。─── 叔本華

最近有一個機會，去聽舞台劇名導演 耿一偉 先生的演講。演講中， 耿 先生對於「戲」給了如下的一個定義，他說：「如果有一件事，應該這樣發生，結果沒有照著這樣發生，就有戲了。」

好簡潔的一個詮釋。上班，我們不該遲到，卻因為塞車而遲到了，這遲到所發生的一切都有戲。結婚禮堂上，新娘不見了，主人和賓客們騷動起來，一樣有戲。講電話講到一半，對方卻突然掛斷了，還是有戲劇的效果。

「人生如戲」，如果照著這樣的定義來看，更是貼切。因為，一切看起來不會發生、不該發生、讓人手足無措的事，隨時隨地說發生就發生了，不管幸與不幸，無論你有沒有心理準備，「人有千算，不敵天有一算」，自古以來似乎都是這樣。

不過，人因此學乖了沒？好像也不一定有，或根本沒有。我們從人常常忘記自己正在扮演什麼角色，戲份如何？狀況內還是狀況外？是主角還是配角？是要角還是丑角？該出場還是該退場？……都弄不清楚其中的界限來看，就知道，人要學會、學乖，談何容易。

你看，有些人因為有錢，因為有學問，或因為春風得意，就「以為自己是無所不能的王」，就可見一斑。在現實生活當中，有的人明明是主角卻變成「演配角」，有的明明是配角，卻以為自己是「主角」，根本沒有他的戲份，還忝不知恥的在那裡猛狗腿，好像耍猴戲一樣的賣力演那個自以為是的「主角」，結果丑角還是丑角。你會不會感覺到，隨時隨地，因為人們的角色錯亂，好戲隨時都在上場。如果人生如戲，人生到底是在演著戲？還是在看好戲？或兩者都是？

耿導演提到：「人生如戲，看戲對了解自己很有幫助。」他舉一個故事說，歐洲有一位電腦工程師，因為很會算冬天湖水的溫度、結冰的厚度，於是在精算之下，很有自信的告訴他的孩子，某日某時，可以在湖面上溜冰。他自信的以為，絕對安全無虞，沒想到，他的孩子在溜冰時，湖面破了，孩子也跌死了。

問題出在，歐洲的冬天很冷，有人排熱水到湖下，他完全沒有算到。這故事告訴我們，人既使有相當的智慧，還是要謙卑，因為，就算人有絕頂的聰明，還是有很多事情，是我們無法掌控的。

莎士比亞說過：「世界是一個大舞台」，透過戲劇，我們可以讓孩子了解世界，可以讓成人找到認同，可以回顧人的一生像是一場戲，還可以透過戲劇的誇張放大效果，治療人們內心的苦痛。我們的價值觀、世界觀、道德教訓、創意發明，都可以透過戲劇的呈現而「彰顯問題」、「改變人心」、「影響世界」。

看戲，是一個投射。我們想要和別人充分的溝通，需要先了解自己的角色定位，學習認清楚前台和後台。最後，我們不能或忘，積極的去選擇一個「自己要的劇本。」

有一句話說：「做事要認真，不要當真。」的確是一個很有意思的說法。做事認真，殆無疑義，那麼為何不要當真呢？耿導演說：「因為那只是我們扮演的角色而已，如果我們不扮演那個角色，我們還是可以扮演別的角色。」人若扮演某一個角色失敗了，還是有機會扮演另一個角色而獲得成功，因此不會世界末日。

人生如戲，戲也好像人生。佛教裡很有名的《金剛經》，把人世間的一切功名利祿、恩怨情仇，都界定為「如夢幻泡影，如露亦如電，應做如是觀。」這也正好對人的生命實相，做了極明白的解讀。

「愛憎、苦樂、聚散、得失」，所有的起起伏伏、紛紛擾擾，終將化為一縷清煙，遁入虛空，就像幕啟後的幕落，也像酒店打烊後的曲終人散，一切歸零，毫無例外。人生這一場大戲的真正意義是什麼，除了「不可說」、「無正解」之外，恐怕只能留給每個人各自去解讀了。      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 （文 / 胡順成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