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位讀友說,上一回SARS的時候,她們全家被「居家隔離」了。
問她為何會被居家隔離?她說,只因為自己的小孩班上有一位同學的爸爸是台商,從大陸回來,當時被檢查出「疑似染煞」,有陽性反應,結果全班小孩的家庭一律「中獎」(必須隔離七天觀察,以策安全)。
問她當時的感覺是什麼?她說:「簡直恐懼到無以復加!」她還描述說,當她接到居家隔離的通知時,就好像世界末日降臨一樣的害怕,她還問她的先生要不要先寫好遺書,直到第四天發現沒事之後,心情才漸漸輕鬆下來,那時候的感覺是,不要出門,以免傳染給別人,還有就是,如果這樣無緣無故了此殘生,實在很不甘心。總之,人的生命是很脆弱的。
原來,「常」根本就不存在,人生「無常」,從莫名其妙就惹來的災難,就知道人常常需要「山不轉路轉、路不轉人轉、人不轉心轉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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上週末,參加了已經十幾年的讀書會,除了討論旅居美國華裔作家哈金的作品「櫻花樹後的房子」,大家還熱烈的交換了不少生活中的體驗。
從「櫻花樹後的房子」小說劇情中,引申出移民社會底層小人物的辛酸血淚故事,這些看似充滿希望又似乎過一天算一天的漂泊者,居於現實的無奈與求生的考量,他們除了「互相取暖」之外,好像也沒有別的選擇,例如,他們必須做沒有身份的黑工、艱苦沒有保障又危險的工作、在薪資上受到剝削壓榨、在勞動環境極端惡劣下,忍耐著工作而不敢輕易的換工作、他們有時還要接受種族歧視或沒尊嚴的辱罵,卑躬屈膝、逆來順受,只為了混一口飯吃,頂多與工作夥伴在背後偷偷的辱罵老闆幾句,像是「吸血鬼」、「渾蛋」或「沒有人性的禽獸」。
有時,他們很感謝某位老闆願意「賞飯吃」(給工作機會),有時不免很痛恨某位老闆「囂張跋扈不講理」,這些底層小人物基本上「迷惘的時候多,篤定的時候少」,他們緊張、疲憊、不安的為今天拼命奔波,幾乎沒有明天。
由於生活的資源少,付出的勞力多,在「認命」與「不滿」交錯的混亂情緒中,他們各自找到了某種安身立命的精神支撐,他們苦中作樂,逐漸演繹出一種堅韌的意志。
幸福與不幸,有時候完全是一種對比的襯托,這似乎也可以用來解釋,為何有些人明明「資源不乏」,卻好像生活在煉獄;有些人明明「毫無資源」,卻能自得其樂。幸福與不幸,是一種移動的標準,當一個人能鬆一口氣的時候,幸福感就會油然而生。
人不必和誰去比較,你一定有贏和輸的地方,你一定有贏和輸的時候。生命是一個高低起伏的曲線,沒有人能活在一條直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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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無法感受到自由,是因為我們一直在找尋一個落腳的安定位置,事實證明,世間哪有什麼「安定位置」?有一位心理學家說過:「人永遠無法避免不安全感和執著」、「人會因為憤怒而帶來心的不自由」、「生命本身就非常迷惘,我們只能透過不斷的改造來尋求內心的轉化」、「除非我們能包容困住我們的人,否則我們永遠得不到心的自由」、「在面對無常的無力感當中,我們只能選擇有意義的事情來全力以赴,從中體會」、「將自己的心和外界的事物,維持在適當的距離,心就會回到我們自己的身上」……
真正的放下不是放棄,如果我們選擇放棄,我們其實很難得到「因為放棄」所換來的「心安」。真正的放下,是打從內心接納無法達成的期待。一旦你放下了,你的恐懼和憤怒或者憂傷,就會隨著消失無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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法國作家莫伯桑說:「生命從來都沒有想像中那麼好,但也沒有想像中那麼壞。」
這是一個很中性的看法,也是對生命現象做多角度觀察以後的愷切結論吧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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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一段悽涼或一點悽涼。人生行路,已知畢竟過去,未知總是充滿不確定性,面對「不確定性」所帶來的「不確定感」,我們難免驚恐、疲累、感嘆或者迷惘,但我們還是要坦然以對,要相信自己的意志和能耐,靠著勇氣和努力,一寸一寸的往前推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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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得到心的自由,就不能以妄念為真,被俗事、俗心、俗人所牽絆。
接納生命中的不確定感是一種「開闊的生命態度」,也是一種「歷事練心」之後的「真誠無畏」,當我們內化了足夠的柔軟與彈性,我們就再也不容易受傷了。
(文、油畫 /胡順成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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